十周年祭母

十周年祭母

那一天
没有哭
一个月后的我吓了我一跳
没有人形
在电梯突然明白人生的意义
那就是活着
没有比这个更高的要求了
那一年我刚好四十岁

妈妈
还记得从大连回来探亲
坐上了客车
带着老婆孩子去看你
在姐姐家
我们在一起
只是想告诉你
不管儿子走到天边
儿子永远爱你
儿子的心都在你这里

妈妈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
儿子没有看护好你
儿子有罪

妈妈
对不起
儿子不好
是因为想的不好
为此
我一直在思考
一个看护不好妈妈的人
能看护好什么
思考我
思考家
思考国家
思考人类
思考未来

妈妈
你的大恩大德
儿子满满的受用了
从断奶我就知道了
为了我你把黄连涂在乳房上
我一直沉醉于
你的弱小的肩上
你的怀里
小手永远拉住你
上幼儿园
去那个狗杂种家道歉
爸爸不在家四川人来抢枪
你带着我们四子妹
从县委大院里
翻墙逃跑
你突然被造反派拦住
机智的说
我们是走亲戚的

妈妈
这句话拯救了我们一家子

妈妈
我与你去小河边洗衣服
可是我被水冲走
是你把我捞了上来
救我一命

妈妈
你那么爱爸爸
那么爱我们
可是
文革时代
是人类的浩劫
我们一家子
不得安生啊

妈妈
你活得好苦啊

妈妈
你知道吗
儿子每天都带给你操心的事
好烦心啊
可是我打五岁起就不敢给你舔麻烦了
你讨厌的人
我也讨厌
你虽然没有要求我
但我把那个到家来吃面条的讨厌的叔叔的碗打翻了
从此他不再来

妈妈
你每年春节前
在煤油灯下
都给我赶做漂亮的新衣服
每年提前一个月
就开始忙年货
为的是大年三十晚上
一家人都能吃上团圆饭
那是我每年最最向往的时刻
那种幸福时光

你每天都唠唠叨叨
你每天给我做三餐
偶尔
还会给三分钱五分钱
买一个碗耳粑一个包子

妈妈
近二十年
我每天都没有饿肚子
每顿饭都是你做的
为的是让我好好读书

妈妈
我们一起去买米
我们一起去买菜
我们一起看电影
我们一起去串门
我们一起去居委会开会
每次你都剥了一大把瓜子给我

为了家的荣誉
你坚持参加义务劳动
带点干粮起早摸黑
爸爸在农场
你不放心
你让我去看爸爸
爸爸的那个碗里什么也没有
完全是清汤寡水
每次去看爸爸
爸爸都要我用瓶子尿尿
治疗浮肿
治疗跌打损伤

妈妈
每到晚上
你边哭边用头去撞床头
这是人间地狱啊

妈妈
我的亲爱的妈妈
虽然不懂事
但我变得异常敏感
我知道
这个世界有坏人
从那时候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为此我读小学以后
就那一次把人家鼻子打流血过后
我知道我再也不敢惹祸
是的
妈妈
我们家需要安慰
需要宁静
儿子不惹祸
你逢人就说
我们家小兵从来不惹谁但也从来不怕谁

妈妈
你有爱所以我有爱
你有恨所以我有恨
你有情所以我有情
你有信仰所以我有信仰

妈妈
慈爱的温柔的妈妈
荣誉属于你属于我们一家人
历史还在继续
妈妈
儿子把你的爱已经撒向人间
这是维护你的荣誉
荣誉属于你
愿您在天国受上帝之爱
愿您的灵在天国永得安宁
儿爱你

十周年祭母

2014.1.19

附：

《爸》

离开
十一年了
那份爱
暖暖的
如冬天不灭的火

我已经完全
蜕变了
唯一不变的
是你传承的那份追求真理的勇气

我没有背叛
我没有作恶

我的爱
越来越多
越来越深

为了思想
为了未来
我与你一样
承续了义士的血脉

找回正义

#致天堂的父亲